他没看进去一个字。他试图说服自己现在只是正常的担心。
“我洗好了,宋警官你也要洗个澡吗?”
宋景行忘记给她拿鞋子,她赤着脚披散着头发出来,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笨重得有些可爱。衬衫的领口过大,露出大片如百合花瓣般洁白纤细的肩颈,衣服下摆都扎进齐膝的短裤里,显得她腰肢盈盈一握。
“刚刚你身上好像也湿了。”她看着他,咬着下唇。
“不用,我淋得没那么多。”宋景行再一次收回目光,看了眼挂钟,“我已经不是警察了,你直接叫我宋景行就好。”
“好。”她点点头,“宋警宋景行。”
宋景行给她拿了一条毯子,两个人安静地坐在客厅,听着窗外的暴雨落下。
白露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振动,是一条微信消息。她解锁手机,看到丈夫的发来的信息。
【纪寒:阿姨说你没有回家,雨很大,你在哪?】
说不清、分不明。是怀疑,还是关心?
白露看着那几个字,眼泪逐渐上涌,抿着唇打字。
【白露:找了一个地方避雨,雨小一点就会回去的。】
她接着打字:【你现在公司吗?气温降了很多,要出去的话注意保】
屏幕上的眼泪让触屏不那么灵敏,她颤抖着手机编辑短信,对方在她编辑的消息发出去前就回复了。
【纪寒:嗯】
白露摁灭屏幕,没有删掉自己打的字,也没有发出去。
“吵架了吗?”宋景行站起身,将盒装卫生纸往她那边推了推。
白露张了张嘴,红着的眼圈显得她格外脆弱,她带着哭腔,说:“纪寒好像想离婚。”
宋景行收手的动作顿了一下。
“因为知道了你和孟道生的事?”
白露摇摇头,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一缕:“在这之前可能就有这种想法了。他这两年经常,很久都不回家。”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了,白露用自己的手背不断地擦着眼泪。
宋景行看着她的眼泪:“你就是因为这个和孟道生?”
“嗯。”一滴眼泪从她面颊划过,“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那时候,我就是想这么做。”
宋景行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你们应该谈一谈”吗,说“这不是你的错”吗,再或者问“纪寒为什么会这样”?以他的立场,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我去给你倒杯水。”宋景行起身,微微叹了口气。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一个人握住了。
她的手,很软,有点凉。因为没有什么肉,甚至能感觉到指节的骨头。
她乌黑的眸子泛着泪光,抓着他的手看着他:“别走”
以俯视的角度,她修长的颈脖和瘦弱的肩膀更加能引起人的保护欲,胸口露出的那一点沟壑却让她显得很诱人。
宋景行不愿意这么想她。但时隔多年见到她,远远看到她的背影时,他就觉得她的气质里多了一些成熟,或者说,妩媚。
白露已经是完全成熟的果实,哪怕宋景行试着屏息,也无法让自己脱离这芬芳的诱惑。
白露有点坏。白露也很聪明。她知道,自己很漂亮,自己可以做到“引诱”。
宋景行知道的。也许她许多话语、许多行为都是报复纪寒的手段,自己着实不该被冲昏头脑。
但他露馅得太早。
感情是掩饰不住的。大雨里他的急切关心超过了对待“朋友妻子”的程度;对视时他时常刻意挪开的目光;他透露出来的异常、解除的婚约——
未婚妻是位温淑贤良的女性。虽然二人的结合是父母之命,但她对宋景行是有感情的,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情绪稳定、周到、上进、正直的男人。宋景行作为未婚夫无可挑剔,唯一的缺点一是不够温柔:他并不算体贴的伴侣。他理性、冷漠,如同机器,固守阵地。
但未婚妻也察觉到,那天从餐厅吃完饭出来,像履行公事一般的宋景行在看见从酒店走出来的两个人时,很明显有了异常。
宋景行是那种克制自己的人,他们从相亲到订婚只有过几次亲密接触,无一例外都是她主动的。那天未婚妻试图请宋景行去她家留宿,宋景行拒绝了。她眼含着热泪,回去后给他发信息:“你是不是另有喜欢的人?”
对方的回复也很坦然:“是。订婚的事,我们双方都再考虑考虑。”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露的人,终于敢承认——
他并非全然正直的人。
他曾以为自己对未婚妻也是有些许好感的。那天他来到约好的咖啡厅,长着张清纯脸蛋未婚妻小姐长长乌发垂落,抬起眼睛看他,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宋景行眼前和心里却很快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脸,他握紧拳头走过去,觉得:和她结婚不是不可以接受。
宋景行需要一段至少面上和谐稳定的婚姻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