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只见呼延祈接连不断地说话,气焰十分嚣张。
直觉告诉她,呼延祈说的话一定是对她不利的。
可谢衡之转身离开时的神态,又如往常一样淡漠,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说了什么。
亦泠心里猫抓似的,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乖乖听谢衡之的话来马车里等他。
今夜她得知的信息量本就还没来得及消化完。
更可怕的是,商氏和呼延祈的那些深情厚意,谢衡之远比她知道得早。
她今晚倒是把话跟呼延祈说开了,可谢衡之呢?要如何跟他解释?
别人的爱情或许只是闲言碎语,商氏和呼延祈的爱情可是白纸黑字凿凿有据。
在亦泠陷入前所未有的慌张时,一股寒风猛然侵入,谢衡之一脚登上了马车。
她立刻别开了脸,连看都不看谢衡之一眼,只感觉自己的心快跳出嗓子眼。
许久,她并没有等到谢衡之开口问她什么。
甚至连他的气息声都不怎么听得见,只能闻到他衣衫上若有若无的熏香。
可若说他平静,亦泠又明显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低沉之气,仿佛能压死人。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待马夫扬鞭,马车徐徐前行起来。
亦泠的目光终于一点点移到谢衡之的鞋面上,然后缓缓上移,看到他的衣襟,看到他的下颌,再看到……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亦泠浑身一激灵,立刻躲开了目光。
自此之后,亦泠没敢再看过谢衡之一眼。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在马车里相对而坐,耳边只有轮辋压着地面的辘辘声。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比前往大罗山那日的路程还要远,马车终于平稳停在了谢府门前。
这车厢分明足够宽敞,可谢衡之坐在里面的时候,仿佛变成了一个密闭的狭小空间,让亦泠几度喘不上气。
谢衡之俯身出去的那一刻,亦泠终于畅快地呼了口气。
可惜该来的迟早要来,她眼下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自己的困局。
于是亦泠擦了擦自己额上的细汗,连忙起身出去。
钻出马车后,却见谢衡之竟已经跨进了大门,只留下一个漠然的背影。
亦泠连忙叫了他一声,“等等我!”
随即便急匆匆地蹦了下来,姿态十分不优雅!
可抬头一看,谢衡之连脚步都没顿一下。
亦泠气得暗暗骂了句“混蛋”,拎着裙摆小跑着地追上去。
“方才那个呼……”
谢衡之人高腿长,走路又快,平日里亦泠就不怎么跟得上他的脚步。
眼下他好像还根本没有要听亦泠解释的意思,越走越快,让亦泠也不得不加快步伐。
等实在跟不上了,亦泠心里一急,直接抓住了他的手,“你能不能走慢点!”
两只手猝然紧握在一起,寒夜寂寂,她的掌心灼热火烫,在谢衡之冰凉的手掌里尤为温暖。
他终是慢了下来,虽然连头都没侧一下,却也不算拒绝。
亦泠松气不松手,慢吞吞地和他并肩走着,并说道:“你千万别误会,我今晚去找他只是想让他死了心!”
见谢衡之淡然地平视着前方,没有丝毫动容,亦泠只好换个方向问:“方才……呼延祈跟你说了什么?”
亦泠都这么问了,这男人还是不说话,像个哑巴似的。
那就再接再厉,自问自答吧。
“不管他跟你说了什么,你千万别相信,他肯定是添油加醋胡编乱造!”
身旁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
亦泠一愣,抬头看着他。
谢衡之的目光只在亦泠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她那只紧握着他的手。
在亦泠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时候,谢衡之忽然抬起她的手臂,掀开了她的衣袖。
在她手腕上方三寸处,赫然有一条淡红色伤疤,足足有半指长。
这道伤疤亦泠早就发现了,但她从未放在心上,也没敢问曹嬷嬷。
毕竟人活着哪能没有个意外,受点伤也不是什么惊奇事。
可此刻谢衡之看着这道疤痕,眼里情绪涌动,唇又紧抿着,仿佛在克制什么冲动。
亦泠:“你在——”
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谢衡之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转身便走,脸色比这夜色还黑。
亦泠:“?”
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愣在原地,看着谢衡之的背影。
他本就生得高瘦,穿着浅色衣衫时格外清隽。
如今又是寒冷的深夜,他大步离去,身上那股清隽之气俨然已经化作了一股彻骨的凉意,让三尺之外的亦泠不寒而栗。
这时,曹嬷嬷从后头跟了上来,也探头探脑地问:“大人怎么了?”
亦泠也不清楚啊!
她扭头和曹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