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自我认知也不能说错,他们的确最有潜力在将来成为各行各业最的领军人才,但要看是在哪种语境体系和社会背景下。
第一种语境体系,就是华真行所期望的。
他们拥有最出色的智力素质,因此又受到了最优秀的教育培训,当然有潜力成为各行各业的最出色人才,以此获得人生成就,进而以成就取得相应的社会地位。
这包括收入待遇以及各方面的尊重与认可。
那么一个成熟、高效、公平的社会,就应该提供能让他们展现才华、实现抱负、获得成就的空间,这是一整套的社会运行规则。
第二种语境体系,就是去思考一个问题,自己这么优秀的精英人才,怎么才能卖个更好的价钱、卖给谁?
有时候这不是个人问题,而是社会规则就是这么建立的。
有时候它也是个人问题,因为他希望社会规则是这样的。
默认这个世界就应该是个等级社会,或者期待它是个等级社会,社会精英应该向更高等阶层出卖智慧和能力,以取得最佳的回报。
那么这一类人的群体意识,就是尽量追求挤身于这个世界上等阶层。而已经处于社会最上层那一部分人的群体的意识,就是保持与固化等级秩序。
在设定好的规则仪程内,它与个人的修养及才华无关。
就像黑帮是否有好人的命题,夏尔或许能成为一个有才华的好人,但假如他只能混大头帮的话,永远也打破不了结构性的宿命。
这两种语境下,所谓精英人才的心理预期,乍看起来像是在说一回事,其实迥然有异。
从个人角度,意识最底层的价值观完全不同;从社会角度,不同的规则体系下,所导致的社会演进结局完全不同。
牛以平已经在这所大学里待了二十多年了,他对此的体会比华真行要深刻得多。
春华的毕业生,出国的比例非常高,有人是毕业后直接出国,有人是工作几年后找机会出国,还有人是出国去读研然后争取留下。
按说这对华真行来说是个好消息,但那些人首选的目的地是米国,其次也是发达国家,留在东国可能都觉得屈才了,进而有种为国屈身的道德优越感。
这是一道选择题,至于几里国则根本不在选项中。
近年来的统计数据表明,春华毕业生出国留学的比例在下降。而且另一方面,已经出国留学的春华毕业生,尤其是在米国的留学生,毕业后的归国比例在不断上升。
客观上来讲,这是一个好现象。
但牛以平还告诉了华真行另一个数据,在米国的春华留学生毕业后申请工作签证的比例也超过八成,但近年来其中大部分人没有获得批准。
至于赴米留学的比例下降,也是因为米国方面对东国理工类学科留学生加大了限制。发生这一切的背景,其实是东美地位关系的变化,以及复杂国际形势。
随着米国的相对衰落以及东国的持续发展,米国将东国视为自身世界霸权地位的头号挑战者,展开了全方位的围堵和遏制。
米国所使用的手段包括贸易战、舆论战、金融战、军事围堵、科技封锁等等,中间还受到始料未及的世界性疫情影响。
所以东国赴米留学生比例在下降,已出国归国留学生的比例在上升。
生活在米国及其同盟国家的东国裔侨民,还受到了系统性的、有预谋的歧视和压制,包括舆论上的污名化,甚至时不时被打个闷棍、挨个冷枪啥的。
华真行是刚入学的大一新生,他入学时的大背景已然如此。
但是在春华校园里,还有不少学长经历了这个过程,他们对东米之间的关系变化是持反感与失望态度的,因为自己赴美发展的机会和空间被压缩了。
怎么办?要么另辟蹊径,去更容易去的发达国家发展,要么就在国内当精英阶层吧!
华真行在春华大学内多少感受到了这种氛围,而曼曼所在的平京大学,这等氛围则更加浓厚。
这也不能说是价值观教育的失败,因为春华、平京大学的成立,早在新东国成立之前,其价值观导向当初就是如此,现在的情况还比过去好了很多呢!
对于想挖校友去几里国这件事,华真行有时自己都觉得惭愧。
仅仅是春华和平京这两所顶尖大学,东国每年的经费投入折合米金就达到了一百亿。而几里国去年的财政总收入还不到二十亿米金,这还是已解放三年的新几里国。
几里国以举国之力,哪怕别的什么事都不干,也远远养不起这两所大学中的任何一所。
华真行去年通过约高乐卖了一千一百盒春容丹,收入折合三十多亿米金,超过了几里国的财政总收入,但也养不起一所春华。
华真行这三十亿米金,是欢想实业的收入,可以计入几里国的gdp,但与国家财政收入还是两回事。
在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国家的年财政收入其实都不超过一百亿米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