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德默许了这场事实上举行在战斗中的庆祝仪式,但在城门处加派了人手以防有人破坏。在庆祝仪式举行的时候,无奈的温斯顿水军还在安静地等待自己的战舰燃烧殆尽,并尽力抢救着苟活下来的战友,对于一场小规模的庆祝来说,时间是充足的。当然,在事先的安排下,凯尔茜一行人进城后,码头立刻进入战备状态,非战斗人员不得进入城门三十步以内距离,连红色的地毯都没有收起。
“他们需要一场胜利鼓舞勇气,也需要英雄领导战斗。”弗莱德这样说。
最后一朵火苗熄灭在漂满尸体和木块的河水中,同时熄灭的还有近九千名疯狂的温斯顿人等待的耐心。很显然,偷袭坎普纳维亚的计划已经全盘落空了,但温斯顿人在数量上仍然占有不容忽视的巨大优势。而更有可能的是,身为勇猛的陆上铁骑、横扫了小半个德兰麦亚的无敌勇士的荣誉让乌瑟斯·德·里贝拉公爵无法放弃这次夺取晨曦河南岸前沿重要港口的袭击。不管如何,温斯顿人敲响了战鼓,吹响了军号,声势浩大地向我们冲来。
必须承认,里贝拉公爵之所以能成为温斯顿南征军中路军的统帅,在温斯顿军中占据着仅次于有“战场上的绣花针”之称的帝国军统帅路易斯太子的位置,是有他的道理的。他成功地安抚住了习惯了陆地拼杀的北方士兵的急噪情绪,将剩余的二十多条战舰分成几支队伍,在港口前来回地移动,用侧面甲板上舰载的投石机和弩炮向宽大的城墙倾泻着雨点般的破坏道具。大型三桅战舰宽大的甲板足以容纳近三十具中小型的远程武器,以侧面只有一半数量的武器在使用来计算,仍然足足有两百架远程武器一次次向我们并不算宽厚牢固的城墙齐射。这样的数量和破坏力远远超出了只参加过肉搏战的我们的想象。
反观之下,我们的反击并没有敌人的攻击那样有力:原本我们的远程武器就只有我们对手的四分之一左右,更兼他们本身目标就远小于我们,又可以在河面上自由移动,大大降低了我们的命中率。很快我们就被对方雨水一般的石头和弩箭压得抬不起头来,伤亡十分惨重。被砸断了骨头的士兵躺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哀鸣,他们身边是被弩箭射穿了胸膛的同袍战友,不少重型的武器也被从天而降的石块砸成了一堆废墟。
“他把弓骑兵的战术搬到了海上啊,这个家伙……”弗莱德摇头叹息着。他曾跟我们说起过书中描写的骑兵攻城的景象:在地形平坦的小城面前,占有压倒性数量优势的骑兵一般不会放弃自己的优势直接攻打城墙,而是排列成各种队列在城下来回移动,用骑兵特制的长弓将如泼似溅的箭雨无情地射向守军。铺天盖地的羽箭如同平地卷起的大片乌云,瞬间就遮蔽了半天的阳光,然后从天而降成为城墙上的嗜血的凶手,带走守军脆弱的生命。在他的故事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一百二十年前波特其拉尔铁血大帝奇拉昆率十万铁骑横扫法尔维大陆时,在仅有四千守军的明斯科城下展示了冒犯自己威严的下场:十万铁骑绕城轮番射击整整一天,绝不接受守军的投降。当第二天他的骑士登上城楼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城墙上的箭矢堆积如山,每一个垛口前都伏倒着一个以上的守军尸体,每一具尸体的身上都插满了箭支,甚至有几具尸体被如此密集的箭雨射断了胳膊和小腿。即便是高大的掩体也没有在如此疯狂的无差别攻击面前挽救多少士兵的性命:四千守军只剩下不足五百人,他们大多目光呆滞、精神错乱——在经历了整整一天不间断的、如同蝗灾冰雹一般的骑射折磨之后,守军们仅存的理智彻底崩溃了。谁也不知道那是如何可怕的场景,书中只是记载着,战争结束后,明斯科城不得不在原有的军需仓库的旁边重新盖了一座更大的仓库,专门用于储存这些箭支。直到今天,在明斯科城的城墙和道路上仍然能看见许多像楔子一样插入砖石的箭头。
此刻我们的敌人更像是一支占据了巨大优势的水上游骑兵,四倍于我的远程武器让他们在这一场对射的竞赛中遥遥领先。
弗莱德下达了全体躲进城墙掩体,只保留几部武器做象征性反击的命令。
“让他们继续扔吧,他们总不能在船舱里都堆满了石头。”弗莱德有些赌气地发狠。虽然他的话并没有错,我们的敌人并没有奇拉昆大帝那样令人瞠目的后勤保障能力,即便是大型三桅战舰,在载满近三百名士兵之后,能够容纳的用于远距离攻击的弩箭和石头数量也是十分有限的,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应该放弃把敌人逼在码头之外的机会,藏身于城墙的掩体之后数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石头流星雨。
“如果我有足够的投石机……”弗莱德咬牙切齿地望着得意洋洋的战舰群,懊恼地挥动着拳头。这个时候,我勇敢睿智的朋友才多少显出了些与他年龄相配的少年心性。
终于,战舰攻击的频率渐渐降低了,这是温斯顿人的远程弹药即将告罄的前兆。在弗莱德发出命令回到战斗岗位的同时,敌军的统帅表现出了极高的统筹和指挥能力:四艘弹尽的战舰在港口外的河面上划过一个大弧,将正面调整向码头,全速冲了过来;与此同时,其他的战舰仍在继续大范围地射击,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