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弗莱德和普瓦洛共同研究出来的将魔法应用于战阵的方式:倘若施法者的攻击性在战场上根本无法得到体现,那倒不如将他们作为一个辅助性的作战单位,以比较低阶的辅助魔法来加强战斗单位的能力。曾有过两次亲身经历的我们深切的感受过,加速术对于士兵战斗力的提高绝不是可以用量化的标准来衡量的,只要魔法使用得法,绝对能够将一支软弱散乱的部队变成精锐的虎狼之师。在不久后的将来,这次将魔法用于大规模战阵的尝试引发了整个大陆范围的一次大规模军事改革,魔法师的地位迅速地得到提升,成为阳光下最高尚的职业之一——尽管能够容忍他们怪癖的人依旧不多——而这也正是普瓦洛为他所崇拜的魔法事业所做的最重要的贡献。
在罗尔他们几乎已经无力阻拦蜂拥而来的人潮时,红焰率队穿过吊桥,狠狠扎进了城门之中。如果说罗尔的匕首划开了达沃城厚实的肌肤,那么红焰的双刀就将这个微小的创口撕成了不可弥补的伤痕,将大量的鲜血放出了这个城堡巨人的身体。经受过魔法加持的轻骑兵们的表现可以用“神勇”这个应当用于伟大战士的词汇来形容,不,他们甚至已经超越了这个界限。这支以骑兵为骄傲的、曾经令整个大陆颤栗的百战雄师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不堪一击,翻飞的马刀犹如染坊的布匹,刚刚从一个红色的染缸中捞出来,又放入到另一个染缸中去。
而当达克拉的重装步兵缓慢而坚定地移入城门之后,一切都没有悬念了。
在洞开的城门面前,两侧城墙上射下的弓箭并没有造成很大的麻烦。或者说,它们是没有机会造成大麻烦,因为我们的战士真正暴露在他们面前的时间很短,在他们第二次张弓瞄准的时候,他们已经涌入了城中。再过片刻,城门的争夺烟消云散,先期进入城门的士兵们已经开始争夺城墙的控制权。
“退入内城!”温斯顿的指挥官大声命令道。在失去了城墙的依凭之后,以明显劣势的数量迎战数倍于己的敌人是不智的。我们的敌人已经承认,外城的陷落无可挽回。
我随着大队人马一同进入城门,这个时候,战局已经稳定。几乎整段城墙都已经站满了我们的战士,真正的战斗只局限在内城城门外的一小块空地上。
混战中,我们的士兵和温斯顿战士们搅在一处,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他们甚至在可以闻到彼此的口鼻中呼吸气息的距离间贴身搏杀着。没有所谓战术、阵列的差别,这是一群人用自己的命在换另一群人的命。尽管有弓箭的配合,我们的损失远比对手要高,可人数上的巨大优势仍然让我们不断地将敌人逼入城中。按照这样的速度,不需要多久混杂着敌我两军的战团就将一同涌入城门,内城防线有可能如外城一般被迅速地冲垮。
这时候我们目睹了开战以来最伟大的一件壮举:“关闭城门!”尚在内城门外的一个温斯顿将领高呼,紧密保卫在他身边的,是不足百名级别或高或低的军官。他们用身躯堵在内城城门之前,勇敢地和我们对峙着。半开的城门就在他们身后,可没有人再向后多看一眼。
“古铁雷斯,你们疯了么?快进来!”内城城头,一个衣甲鲜亮的高大将领不顾危险,探出头来大喊。
“卡莱尔,关上城门!”城下的指挥官大声说,“你想大家一起死吗!”
“快进城,你这混蛋,我顶得住!”城头那个叫卡莱尔的将领焦急的叫骂着,尽管弓箭和擂石如同冰雹骤雨一样瓢泼而下,但我们的战士们前进的步伐无可遏止。古铁雷斯身边的军人正逐渐减少。
“关上城门!”古铁雷斯大叫,“记住你的职责,朋友。不要让我们的友谊成为你的耻辱!”
“该死的混蛋!该死的混蛋!”城楼上的大汉高声诅咒着,“你给我进来,否则我杀了你……”
“不劳你动手了,朋友,会有人比你更合适的。”古铁雷斯挥剑砍倒了一个士兵,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是我的疏忽让外城陷落,现在只有让我来负起这个责任了。而你,我的朋友,不要重蹈我的覆辙,这道城墙不属于你我,这是保卫太子殿下的光荣的壁垒啊!”
“关闭城门,士兵!”他放弃了对朋友的劝说,对着城门内的士兵大声命令,“我以帝国少将的身份命令你们。”
城内的士兵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始缓慢地关闭城门。
“混蛋,谁敢关城门,我宰了他。打开,打开城门,我命令……”
“我的军阶比你高,小子,他们得听我的,哈哈……”那名浴血的军官放声大笑,仿佛他正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出令人快慰的闹剧。
“打开城门,打开……”城头的卡莱尔嚎叫着,却被他身边的军官们阻拦住了。没有人敢冒这个险,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敞开的大门面向敌人。
沉重的大门缓缓地闭合,将几十名主动放弃了生的希望的沙场勇士永远隔绝在那道坚实的城壁之外。城门闭和时发出沉重的声响,仿佛挚友告别时沉重的喟叹。
“是我的无能连累了大家,对不起了!”古铁雷斯对着身边正逐渐减少的战友们忏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