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必须放弃这一切。
弗莱德的目光望向窗外,从这里,我们可以看见达沃城中央城堡尖细的塔顶。正在那里的,是弗莱德一生注定的宿命的敌手。现在,他有机会在这里获胜,这或许是他今生唯一的一次战胜他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将永远不会再回来。
一个细小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来,可我们都听清楚了,那是他的决定,是他必须下达的唯一的命令:“全军撤退,目标,王都辰光城……”
国王、将军、大臣
辰光城的情形虽然危急,但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糟,近两万克里特大军在攻陷了扼守皇都南侧通道的银盾城堡后,只是囤兵城内,并没有立刻对我们的王都发起进攻。
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有三支援军抵达辰光城,他们是军务大臣梅内瓦尔侯爵阁下领内的三千私兵,国王陛下的侄子、东方希特维尼亚高地的拥有者、封·加列特公爵阁下的军队五千人,以及西北部芬特城由年轻的米拉泽男爵的八百援兵。和两位大贵族的阵容相比,米拉泽男爵的部属不但数量微不足道,连铠甲器具也很陈旧。但我觉得,年轻男爵的士兵们表现得更像是群士兵,他们警醒、可靠,即便在休息的时候也不会放松警惕。
危难中的辰光城,如同一条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舟,而在那看不见的水面下,却在涌动着几道有力的暗流……
“欢迎您的到来,我们无敌的勇士,年轻的侯爵阁下。”在皇宫前,梅内瓦尔侯爵亲热地与弗莱德拥抱在一起。当我们用一支形同民兵的散兵游勇在与温斯顿帝国大军的战斗中取得胜利之后,他就毫不羞怯地以弗莱德的发掘者自居,时常以师长的姿态向弗莱德卖好,生怕别人不知道当初是他举荐弗莱德独当一面的。至于当初他给我们的是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却再也没有人提起了。
“啊,是梅内瓦尔大人,多日不见,您的气色比以往更好了。不过我不得不提醒您的口误,下官的爵位只是二等伯爵而已。”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弗莱德学会了与这些油滑的官僚们虚与委蛇。在表现恰当礼节的同时,他也知道了在什么时候向对方表示毫无诚意的友好,尽管这个时候他总是无法掩饰皱起的眉头。
“我没说错,阁下……”军务大臣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您在疆场上的胜利为您赢得了这个爵位。您知道,为了说服强硬的陛下,我的公主殿下花费了多大的力气。不过,这都过去了,这是您应得的荣誉……”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对内廷事务一窍不通的生手了,起码我有足够的身份和地位让我站在这个国家最中心的大厅里,所以我知道,他口中的公主殿下是尊贵的陛下唯一的女儿,也是他公开承认的唯一的孩子卡莫里公主。而她的夫婿,正是梅内瓦尔先生的二儿子克里茨子爵。
“您的委任证书马上就会到来,而我,年轻的先生,希望您提前知道这个消息。我不该告诉你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我太高兴了,毕竟您是我保举的最优秀的人才,这证明老梅内瓦尔的眼睛还没有花,哈哈哈……”
“您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先生。”弗莱德不卑不亢地回答,但我看得出他的情绪更糟糕了。
“不过,在正式的委任下达之前,我还不敢僭越自己的身份。我告辞了,先生……”我的朋友带着我们恭敬地向梅内瓦尔先生行礼告辞,表现出了甚至于一个下级官员对上司都不应有的过重的礼貌。这是弗莱德极端厌恶的表示,他情愿用格外隆重的礼貌将他不喜欢的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他或许觉得对这样的人连自己诚实的厌恶都不值得接受吧。
遗憾的是,梅内瓦尔先生似乎把这当成了某种具有积极意义的表示,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我们的礼仪,微笑着目送我们离开。
“嗨,那是谁?虽然我从没有见过您,但第一眼我就认出您来了。您是德兰麦亚的利剑,王国的英雄,卡·古德里安伯爵阁下吧,见到您我太高兴了。”还没有走出几步,我们就不得不被一声召唤喊得停住了脚步。喊住我们的是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的贵族,他长着棕色的头发,如果把贵族普遍存在的虚胖忽略不计的话,他的身材还是很协调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美男子。他的表情很和气,仿佛随时都可以和别人勾肩搭背成为朋友,但两只蓝色眼眸却仿佛两团幽蓝的火焰,燃烧着他心里的欲望。
“封·加列特公爵。”弗莱德从贵族徽章上认出了对方的身份。他不得不把刚从一个别有用心的示好者那里获得的自由抵押到另外一个身上,尊敬但并不真诚地接上话茬。
“不用那么拘礼,年轻的伯爵,哦,或许我应该喊你侯爵阁下,你知道这件事吗?”他拍了下额头,似乎恍然大悟地说:“您当然知道了,刚才梅内瓦尔先生跟您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告诉您,这简直剥夺了您得到一个意外惊喜的乐趣。”
“获得更高的地位意味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阁下,我可不觉得这是什么惊喜。”我真同情我的朋友,他试图努力挤出一个礼节性的笑容,但他现在看上去很难看。
“不要喊我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