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一片秋叶飘落在已经略微有些干涩的土地上,带着鲜血的颜色,仿佛一个被射落的生命。无情践踏在这片落叶之上的,是一个骄傲的射手,一个美丽的精灵战士。
精灵,以智慧闻名于世的种族,却因为矜持而无法理解“战争”这个普通的词汇,这并不可笑。这个疯狂的词汇逼迫着人们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自己绝不愿做的事情,并以之为正义。而真正有勇气面对这残酷现实的,却是他们中最柔弱最善良的一个。并非没有矛盾,菲西兰的眼角分明地蒙着一层晶莹的水雾,可她知道什么是战争中的生命必须去做的事,那是真正的勇敢,也是真正的智慧。
菲西兰挺弓而立的飒爽英姿将一种名叫“勇气”的东西灌输到了我的心中,我忽然觉得那些立马持矛冲向我们的铁甲骑士们并非不可战胜。我握住了手中的佩剑,那细密的纹路紧密地回应着我手掌力度,让我感到一阵心安。
或许是我身上军官的铠甲太显眼了,一个骑兵看见了我。他挥舞着战刀,径直地向着我冲来。他越过一丛略显散乱的矛阵,几支长矛刺破厚重的铠甲,在他身上留下了伤痕,但这还不足以阻拦他冲击的力量。即便只有一个人,这个静默的骑士也如同一道强大的激流,冲垮了士兵们的层层防御。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拦他。
我没有尝试着躲避,而是高举长剑,对着他摆出了战斗的姿势。这很疯狂,不是吗?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冲锋中的重装骑兵。无论你什么时候问我,我都会告诉你这和送死无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正是这样做的。一道奇妙的力量延着我手中的利剑传上我的手臂,我不是很确定那究竟是来自于精灵铸剑师精妙的技艺,还是来源于隐藏在我胸中的勇气。
马嘶、人号,战场上一片嘈杂,但我的世界很安静。我似乎感觉得到血脉在我的手臂中流动、附着在我臂骨上的肌肉正在兴奋地收缩,随时准备着发出致命的一击。这种感觉随着那名骑士的逼近愈加强烈起来,我几乎能听到敌手的呼吸,透过他蒙面的头盔看见隐藏在那厚重面甲之后的那双贪婪的眼睛。
一刹那间,我失去了记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掌心传来的细密触觉还没有完全消失,似乎是一些柔软和坚韧的东西被轻易切裂的感觉。泰肯大师作品的精妙之处此时完全体现出来了,我只觉得这柄剑和我连成了一体,透过它,我能够感觉到任何它接触过的东西,无论是肌肉、骨骼、内脏、血管……而后,两条大臂传来强烈的刺痛感,让我的肩头忍不住痛楚地痉挛。只有一件事我能够确定,那就是我还活着。
如果我还活着,那我的敌人呢?
他死了,并非死于我的手中。地上的马尸告诉我,我那错身而过的一剑斩断了战马的马腿,失去了一条前蹄的战马把背上的骑师掀翻在地,摔断了他的脖子。
我听见了自己的呐喊,那是一种声带撕裂的不正常的声音。恐惧的感觉姗姗来迟,让我不禁为我所做的后怕。这时候我才刚刚感觉到,死亡曾经离我那么接近。
而后,更响亮的呐喊在我周围的士兵中爆发了出来。原本已经被温斯顿骑兵冲撞得千疮百孔的防线开始以一种疯狂的态势聚合,这些小伙子们甚至把一些已经踏上了岸边的温斯顿人重新挤回了水中。每杀死一个对手,他们都要付出五倍、六倍甚至更高昂的代价,但他们似乎正在慷慨地迎向死亡。每一双迎向我的目光都带着奇异敬仰以至于崇拜的色彩,我,杰夫里茨·基德,一个矢志成为酒馆老板的人,此时成了这些勇敢战士们的英雄,因为我刚刚冒失地完成了一件壮举,战胜了一个我不可能战胜的敌人。
这就是我刚刚所干的,我野蛮了自己的肉体,而后疯狂了一支军队。
尽管我们取得了暂时的优势,但我并不认为仅凭我们就能战胜这些强大的对手。几乎和我们同样数量的重装骑兵连续不断地向我们冲来,他们有些人甚至在河水中就开始集结,并排向着我们的防线发起冲击。尽管这些勇敢的战士们一次次经受住了这严酷的考验,但他们所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承受的。
趁着还能够保持良好的阵形,我发出了后退的命令。这群士兵做得十分出色,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们留给弗莱德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他现在已经率领着星空骑士们站在我们身后的山坡上。如果说这个战场上还有什么能够真正胜过这支“破阵铁骑”,那就是他们,只能是他们,那群更骄傲也更强大的骑士!
我们在有秩序的退却,犹如一道缓缓开启的闸门,放出了一道蓄积了许久的钢铁洪流。经过短暂的追袭,温斯顿人放弃了对我们的继续倾轧。他们也发现了那支正对着他们虎视眈眈的骑兵,凭借军人天生的敏锐感觉,他们不难判断出那才是他们真正的对手。
前列的重装骑兵稳住了阵脚,他们安静地等待着后续部队的到来。弗莱德并没有趁这个机会发起攻击,背临河水限制了这两支骑兵的回转余地,这对于我们来说更糟糕。对于以速度见长的我们来说,越是广阔的战场就越能发挥威力,而狭窄的空间只会对那些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