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个送上门来的笨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我,而我背后的那个人,就是温斯顿军中的“劫掠之虎”,克劳福将军。
看见这些温斯顿士兵气势汹汹地冲来,我忙把将军后背朝上小心地平放在地上,然后冲着他们焦急地大喊:“谁有止血药,克劳福将军受伤了,他有危险!快!”
克劳福将军?这个名字让冲上前来的士兵一阵错愕。他们面面相觑地停住了脚步,困惑地看着我。一个逃亡的俘虏和一个重伤的将军,这样的组合的确很难让人费解。
“克劳福将军,是将军!”一个眼尖的军官看清了地上的身影。他大叫着将手中的长剑扔在地上,扑过来扶起将军的身体。忽然,他恶狠狠地看着我的脸,大声怒叫着:“他怎么了?你对他干了些什么?”
我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用更大的声音回敬他的盘问:“他受伤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救了他,可是他快要死了。有止血药没有,快点他妈的给我。还有,在那边生一堆火,准备一把匕首。越快越好。”
我一定是他们见过的最霸道的俘虏了,甚至连一点俘虏的自觉都没有,居然对着这群人的最高长官指手画脚。最要命的是,我指手画脚的气势真的震慑住了这群强壮的人,那个军官略一迟疑,居然回过头来对着他的部下们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都聋了吗?照着这个人说的做!快点!”
在一阵角色错乱的忙碌中,火堆很快被生了起来。我把将军平铺在火堆旁,扯开他后背的衣服,准备好止血的药粉,头也不回地向着那个军官伸出了手:“匕首!”
那个军官愣了愣神,忙从怀中掏出贴身的匕首,带着几分恭敬递到我的手上。我将匕首放在火堆上来回烤着,心中默念着这些年来跟在米莉娅身边学会的急救技巧。这时候我才发现,那些多次从米莉娅口中迸射出来的让人头晕脑胀的陌生词汇是多么的重要,直让我后悔当初没有好好地跟着他学习。
“脂肪……肌肉……骨骼……纹理……切割……他妈的,拼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轻声骂了句,然后随手指着几个靠我最进的士兵说,“你,按住他的肩膀,你们两个,抓住他的两只手,千万别松手,还有你,压住他的腰……”
他们按照我的指示这样做了,手脚麻利的就像是我的部属。
安排停当,我将匕首的尖缓缓地靠近克劳福将军背心的箭伤。那个把匕首递给我的军官紧张又感激地看着我,让我不由得升出一种荒谬的感觉:颠倒错乱的世界,一群温斯顿军人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敌人用他们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将军动刀子,而且还觉得很感激。这种事情,真是……
匕首划开将军的脊背,他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鲜红的血迹从匕首制造的新伤口中流淌出来。我有些发蒙,但仍然没有停手,狠下心肠向伤口更深的地方割去。只在短短地一瞬间,我的额头上就已经全是汗水。我不敢擦汗,生怕轻轻一举手间就犯下大错。
不知过了有多久,匕首上传来一阵碰触到了坚硬物体的触觉,那应该就是箭头了。我摒住呼吸,试探着将被箭上的倒刺勾住的肌肉割开,然后一点点地把箭头从伤口中撬出来。在箭头逐渐靠近皮肤的时候,我咬了咬牙,用力把它从将军的身体里拔了出来,而后大把地将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将军痛叫了一声,差点从好几个士兵的手中挣脱出来,而后又虚弱地陷入了昏迷之中。我再次清洗了将军的伤口,为他缠上绷带,而后疲惫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将军他……没事吧?”那个军官忧虑地问我。大概是觉得以这样的态度对待一个俘虏很别扭,我看见他的脸上红红的。
“我不知道……”我长叹了口气,“……最好现在就回去,立刻找个称职的军医来看看,他看起来情况很不好。”而后我狡黠地一笑:“看来,除了我,你们谁也抓不住了。”
那个军官满脸地尴尬,我相信他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才好。没过多久,温斯顿人抬起他们的指挥官向丛林外撤退了。有几个士兵抓过绳索想要捆绑我,却被那个军官呵止了。
“对不起,先生。”他歉意地对我说,“虽然您救回了我们的将军,可是我必须得带您回去。”
“我明白……”我理解地笑了笑,“我也是个军人,我知道什么是职责。”
就这样,一群失却了敌踪的军人,带着一个重伤的将军和一个古怪的俘虏,一同离开了这片森林……
德兰麦亚联军在鹿纹城堡会战中赢得了一场举世震惊的胜利,近三万温斯顿人在这场战斗中阵亡,被俘的人数大概也与之相同。即便是在侥幸逃生的军队中,也出现了大量完全丧失战斗能力的伤兵。趁着这个机会,联军全线大举推进,只用了短短二十天的时间就收复了高地上的全部失地。最后,温斯顿南征军最高统帅姆拉克中将用一把大火阻断了联军的追袭,这才得以逃脱。从为将者的魄力来说,这个果决的命令确实拯救了剩余的温斯顿人,但对于世代居住在圣狐高地上的人们来说,这是一场令人发指的罪孽。秋季干燥的天气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