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话让我觉得有些惭愧。我向殿下道歉说:“对不起,殿下,我不想冒犯您,但是我必须这样做。”
“您没什么好抱歉的,基德先生,那是您的义务,如果是我,恐怕也会这么做的。”殿下回过头来向我宽厚地微笑道,而后他站起身来,恭谨而诚挚地向面前的不速之客行礼致意。
“见到您是我毕生的荣幸,古德里安陛下。尽管身处不同的立场,但您一直是我最敬重的人之一。”
“这同样也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之一,我很抱歉……”弗莱德以同样尊敬和诚恳的态度回答道,“……我也不希望与您的第一次会面会是这样的唐突,但是情非得以,请您见谅。”
两个人再次落坐,我走到窗前,警觉地向总督府外望了一眼。门外那些让人厌恶的窥视的眼睛已经一个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批悠闲的行人。他们的任务不是窥伺总督府的私密,而是保护正在府中作客的年轻王者的安全。尽管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拉上了窗帘,然后侍立在门口,小心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我这次拜会殿下,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想您致谢,殿下。”弗莱德开口说道。
“致谢?”弗莱德的话让王子有些意外。
“是的。”弗莱德肯定地回答,“直到不久前我才知道,是您拯救了我朋友的生命,安然地将他保护至今。您或许不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我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对您的谢意。”
“您的朋友?”路易斯殿下有些不解地一愣神,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我:“哦,当然,基德先生,我早该知道的。我真笨,我只想到像您这样出众的勇士在陛下身边是绝不会被埋没的,可还是没想到您居然……不过,您隐瞒得可真严实啊,我一直以为您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官而已。”虽然殿下口头上似乎是在埋怨我,可从他的口吻中我一点也听不出责备的语气,反而带着深深的赞许。
殿下的评价让我的脸有些发烧,我连忙低下头回答道:“您的信任与陛下的友谊一样,都是我此生最可珍惜的宝物,尽管我是一名德兰麦亚军人,但我仍然为能在您的麾下短暂效力而倍觉荣幸。”
“您太谦虚了,先生。”殿下温和地笑着,转而对弗莱德说道:“事实上并非如您所说的,陛下,并不是我救了基德先生的命,而是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欠他一份很大的人情。我向您保证,陛下,基德先生绝没有辜负您的友谊和信任,他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军人之一,我真羡慕您能够得到他的忠诚和友谊。不能将他挽留在我身边,这或许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了。”
“是的,他确实是。”在回应殿下的话语时,弗莱德热忱地望着我。他的目光让我心中一阵温暖。
“如果您是来接他离开的,随时都可以。我愿尽我的所有力量为你们的归途提供便利——尽管我能为您效劳的地方十分有限。”看得出,尽管彼此相互由衷地钦服,但路易斯殿下对弗莱德的来访仍然有些不适。对生平强劲敌手的尊敬和优雅高尚的贵族品质让他无法作出拘捕弗莱德的行为,但敌对的立场和他目前的尴尬处境也让他不愿与弗莱德做更深入的交谈。这句话事实上已经是在友好地请弗莱德和我离开了。
弗莱德对殿下的友好表示视而不见,他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殿下,在我们离开之后,您将何去何从呢?”
“何去何从?什么意思?”路易斯王子皱了皱眉头反问道,此时,他的目光中开始露出一些掩饰的痕迹。
“我并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但您的弟弟达伦第尔殿下近年来对您所作出的一些别有用心的行为并不是什么秘密。您的处境很危险,殿下,而且从我得到的消息来看,我们面临着同样的危险。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可以算得上是天然的盟友……”
“请您住口吧,古德里安陛下,我不希望您失去我的尊敬。”路易斯殿下大声打断了弗莱德的话语,他的眼睛直盯着弗莱德,一层深红的颜色涨满了他俊俏的面庞。
“您是在暗示一个阴谋,陛下,出卖自己的祖国和亲人,用以换取一顶鲜血淋漓的残酷冠冕的阴谋。确实,我并不认同我弟弟的某些做法,但如果我这样做了,只会比他更糟。我忠实于我的血脉和亲情,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永远不会背叛它。而我也已经为我所做的决定产生的一切后果做好了一切准备。”
“够了,就这样吧,陛下,我会派可靠的人送你们出城,请您离开吧。如果您还要劝说我做那些无耻的事情,那我就真的要叫我的卫兵送您出去了!”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殿下的情绪如此失控,他紧握着双拳,胸口随着激烈的呼吸大幅地起伏着,声音略显嘶哑,目光中流露出一阵失望和悲切。
那是一道孤独的目光,在它表面那层愤怒的火焰之后的,是一片孤寂的绝望。
或许在殿下的心目中,弗莱德是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真正理解他、支持他的人,尽管他们的选择截然相反,但他们的灵魂却可以相通。在战场上,他们可以通过一切细微的表象来阅